01傅作义奇袭涿州城。
公元1927年秋,在位于今河北的涿州城内,张学良手下的奉军卫队旅正在紧张的布置防务。
就在前一年,两广的北伐军发动了对北洋军阀残余势力的进攻,现在,以张作霖为首的军阀集团不但要应付河南糜烂的战局,还得分兵出来抵御东出娘子关的阎锡山手下四个军。涿州因为靠近京汉铁路线,又是奉军大本营所在地保定通往北京的必经之地,因此颇受张作霖的重视。过去这里由张作相的15师驻防,现在前线需要用兵,遂将其调离,改由张学良部进行防御。
身为卫队旅旅长,王以哲却显得从容许多,因为根据之前的情报显示,阎锡山的晋军虽然攻势猛烈,但由于奉军出其侧翼,截断了对方的补给线,导致晋军主力全线溃败,王以哲觉得危险解除,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于是放松了警惕,当涿州商会的会长朱德恒邀请其用餐,为这些奉系军官接风洗尘时,王以哲没有犹豫就接受了。他的部下看到长官没有强制命令,也松懈下来,连城门的警戒都没布置。
他们哪里知道,晋军的一支小部队,已经逼近了涿州城垣地带。
领头带队的,是晋军第四师傅作义手下的36团团长袁庆曾。他带着两个连左右兵力抵达涿州城外的张坊镇后,不顾部下疲惫状态,立即下令假扮奉军入城,瞬间,在涿州大街上出现了一队晋军。他们大摇大摆前进,两旁的奉军误以为是友军,也没有在意,结果被打得人仰马翻。王以哲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慌忙放下碗筷,冲出商会大院门,组织部下反击。
由于奉军没有摸清入城晋军的虚实,而袁庆曾又及时分兵夺取了南北城垣的制高点,城内拥挤的王以哲麾下卫队旅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出城去。第二天,当奉军终于摸清了对方虚实,想反攻涿州时,晋军的第二梯队赶到,及时与城内的袁庆曾里应外合,打退了奉军的进攻。
10月14日,傅作义率领师部和预备队开入涿州。此时,无论是山西的阎锡山,还是张学良,都对涿州的易手感到吃惊,阎锡山认为这是自己对抗奉军、讨好南京--的政治资本,而张作霖父子则如芒在背,欲克复涿州,恢复交通线的畅通。双方都把目光聚集到涿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冀北小城上。
02惨烈的拉锯战。
10月15日,奉军在炮兵掩护下发动了对城垣的攻势,由于傅作义及时加固了城防工事,攻城的奉军一无所获,还被出城反击的晋军突击营打得败退出数十里。此时,张学良终于意识到,对方实力不可小觑,于是,在他的要求下,前线的攻城奉军除了王以哲的卫队旅外,还多了奉军两个步兵师和一个炮旅。张作霖父子担心步炮协同打不开局面,又把工兵司令柏桂林也召来前线,商议若强攻再不成,就用--爆破城墙,然后杀进去。
很快,奉军就顶着铁斗车,迎着城墙上晋军的枪林弹雨,将--送到了城墙下。但是,当他们爆破后才发现,爆炸掀起的瓦砾堆不但没有遮蔽晋军的防御视线,还挡住了唯一出现的突破口。
城内的晋军早有防备,他们埋伏在突破口附近,一旦奉军从突破口进入,就将其围歼。在这样一种反复拉锯中,奉军死伤惨重,依然毫无进展。到了下一天,攻城的奉军想休整一天再行攻城,却又遭到出城晋军的偷袭。奉军内部人心惶惶。有人开始传,涿州之所以打不下是因为得到了城内双塔的庇护,因为奉军炮兵本想用加农炮毁掉两座塔,结果反而在发射第三发炮弹时遇到了炸膛的尴尬情况。
张作霖不信这个邪,又让万福麟把自己从法国高价购买的坦克拿来掩护步兵攻城。这些坦克车火力较猛,可侧面装甲薄,城上晋军炮兵摸清情况后,抓住机会猛打奉军坦克的薄弱点,很快就报销了对方三辆坦克。张作霖得知此事后又疼又气,却无可奈何。
但是,话也说回来了,傅作义守城固然有一套,但是城内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奉军攻城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原先他手下第四师的七千官兵,就阵亡两千余人,另有两千多伤病员。而剩余能战者也是食不果腹,饱受寒冷的折磨。至于城内的平民百姓,更是处在躲避奉军炮火威胁的恐惧之中。曾经有人想从中调处,拯救出平民。但也效果甚微。
眼看陆地上出击不行,张学良和万福麟等人决定从地道上想办法,不过几天时间,涿州城附近就出现了奉军九条地道。城上的晋军察觉到这一情况,连忙通过挖横渠与摆大缸监听等方式来反制对手。有时候,当晋军锁定到对方挖掘的具体位置后,立即安放--将其毁坏。经过数天拉锯,奉军的九条地道被毁掉八条,唯一的一条虽然挖通了,但冲出地道的奉军敢死队都丧命于晋军的火力网下。到最后,涿州仍然牢牢掌握在傅作义部下手中。
到了现在,张作霖也被逼急了,他竟然决定使用毒气瓦斯来攻击城内的晋军。就在12月中旬,奉军储存的五百枚毒--被射入城中,傅作义部察觉到这一情况后,忙用棉花浸碱水来防护,由于这些瓦斯储存时间过久,大多失去效力,所以未能对城内守军构成威胁。但是阎锡山却意识到这一事件可以给自己增加有利的政治影响,便鼓动宣传奉军此番丧心病狂的行为。可是,对于城内晋军的死活问题,阎锡山依然没有表态。在他看来,这支孤军还有利用和宣传的价值。而傅作义也因没有得到具体命令,继续困守涿州。由于粮食断绝,他和部下连酿酒的酒糟都征集来充军粮。官兵们因营养不良而痛苦不堪。
03傅作义的归降。
眼看再守下去只会让涿州军民同归于尽,在北京方面各派政治势力的积极斡旋下,双方终于勉强回到了谈判桌上。但是,万福麟等人坚决反对撤围,并要求傅作义放下武器。到了1928年1月6日,傅作义几经考虑,认识到山西的阎锡山已经将己方当做弃子,南京方面的鼓励聊胜于无,遂主动到涿州城外的奉军营地商谈交城事宜。
在民国军阀混战历史中,城市攻防战是较为少见的,而像涿州这样惨烈的攻防拉锯战,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在这场持续两月的战争中,傅作义用自己的死战不退证明了对阎锡山的耿耿忠心,也显示了自己高超的指挥艺术,然而,阎锡山并没有理解傅作义投降背后的难言之隐,而是此后对其愈发疏离,直到抗战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