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79年,宋朝军队与蒙古军队在崖山进行了大规模的海战,也是古代中国少见的大海战。崖山海战直接关系到南宋的存亡,战争的最后元军以少胜多,宋军全军覆灭。南宋灭国时,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许多忠臣追随其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此次战役之后,赵宋皇朝的陨落,同时也意味着南宋残余势力的彻底灭亡,蒙元最终统一整个中国。中国第一次整体被北方游牧民族所征服。
何以至此
故事的开始,要从南宋恭帝德祐二年正月说起。此时的南宋都城临安城下,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望不到头的蒙古军队,率领这支大军的人,是元朝的丞相伯颜。此时的南宋,早已是风中残烛,已经经不起任何的一点风雨了。宋理宗景定二年,潼川安抚副使、知泸州刘整叛宋降元,这是一件影响了整个宋元战争战局的事情。
忽必烈采纳了刘整的建议以后,于宋度宗咸淳四年开始围攻襄阳樊城。经过五年多的苦苦支撑之下,咸淳九年,襄阳守将,京西安抚副使兼知襄阳吕文焕最终降元。吕文焕的投降,使得南宋北方边境门户大开,蒙古大军自襄阳沿长江东行,沿途州县望风而降。南宋都城临安就如同一个待宰的肥羊,摆上了蒙古大军的案头。
孱弱的南宋朝廷面对元朝大军兵临城下的境地,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上表乞降。同年三月,元军将宋恭帝赵㬎及其母全太后等宋宗室押送大都。同年五月, 赵㬎被封为“瀛国公”。宋末元初的诗人汪元量的《醉歌十首》中就曾经有“太后传宣许降国”,“满朝朱紫尽降臣”等这样的诗句,描述当时南宋宗室的惨状。
所幸的是,临安城破之前,宋度宗的杨淑妃带着度宗之子益王赵昰和广王赵昺逃出临安,辗转逃往了福州。在那里,左丞相陈宜中,枢密副使张世杰,签书枢密院事陆秀夫以及从元朝人的军营中逃脱辗转到达福州的右丞相文天祥,共同拥立益王赵昰为皇帝,史称宋端宗,改元景炎,而这个流亡的朝廷,史称“行朝”。而组成这个行朝的三位核心成员,张世杰、陆秀夫和文天祥,历史上也被称为“宋末三杰”。
遗憾的是,这段时间几乎是“宋末三杰”在整个“行朝”流亡岁月中仅有的短暂相聚,在后面的岁月中,文天祥很快就退出领导核心转而出外领兵,这“三杰”也就再也没有重聚过。对于张世杰,文天祥在他的《文山先生全集》中有这样的评价:“然其人无远志 , 拥重兵厚赀 , 惟务远遁”,对于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行朝核心出外领兵,文天祥也在《文山先生全集》中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国方草创,陈宜中尸其事,专制于张世杰。予名宰相,徒取充位,遂不敢拜,议出督”。
作为当时整个行朝朝廷中唯一手里有兵权的将领,张世杰在这个朝廷中几乎是一言九鼎,掌握了整个行朝的实权。平心而论,张世杰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忠心辅国的将领,他原来是金国涿州范阳人,因犯了罪投靠了南宋,从一个小兵做起,一路升到了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的位子上。在德祐元年,元朝丞相进攻南宋,当时南宋皇室急招天下兵马勤王,结果只有一个张世杰率领着所部官兵前来救驾,这让当时的皇室感到一丝安慰。“ 时方危急,征诸将勤王多不至,独世杰来,上下叹异。”
可是他作为一名将领,军事能力确实是有点不足。在他领兵与元朝作战期间,虽然有一些胜利,但是这些胜利并没有太影响整个战局,反倒是他的几次失败,把仅剩的一点南宋军队赔掉了不少。当然,以蒙古军队当时席卷天下的态势来看,南宋军队本来就是很难取胜的,这也是难为张世杰了,可是张世杰自己在指挥中所犯下的一些错误,也是导致失败的一个原因,这也大大削弱了宋军本就不多的战斗力。张世杰作为一位致力于光复宋室的爱国将领来说,他的能力确实撑不起他的愿望。
于是张世杰带着南宋小朝廷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背后是紧追不舍的元兵。行朝先潮州再惠州,沿途屡败屡战,宋军不断损失。直到到了井澳,行朝的船队遭遇了飓风,大量船只倾覆,士兵坠海,而小皇帝赵昰也历经水淹惊吓,最终落下了病根,最终在景炎二年四月,逝于雷州半岛南部的硇洲岛,享年仅仅11岁。这位去世时还是一位少年的皇帝,就这样在战火与漂泊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端宗虽然去世了,可是还有一位皇室子弟那就是赵昺,现在也只好把他推上去当皇帝了。所以在安葬了端宗以后,7岁的赵昺即位,改元祥兴,拜陆秀夫为左丞相,张世杰为右丞相。而“行朝”也最终在祥兴元年六月找到了另一个适合宋军落脚的地方,那就是位于广州新会的崖山。
在《金华黄先生文集》中曾经这样评价崖山:“崖山者,在新会县南八十里 , 巨海中与奇石山相对立 ,如两扉,潮汐之所出入也。山故有镇戍,世杰以为此天险,可扼以自固,始不复事转徒矣。”新会的崖山, 同样孤立于海中, 但离潮阳和广州都各有四百里, 与奇石莽山相对, 犹如天生的两对海门。潮汐从这里出入, 可以藏住船只和兵马, 既有天险可守, 又便于隐蔽流动作战。张世杰带着整个中国最后的抗元力量,决定就在这里结束自己的漂泊生涯。
根据《宋季三朝正要》中的记载,张世杰带着部队到了崖山以后,第一件事情首先是解决住的问题。“造行宫。六月,入山伐木,造军屋千间,起行宫三十间,内正殿以杨太妃,故立名慈元殿。时官民兵除逃窜死亡外,犹计二十万,多于船上住坐。资粮取办广右诸郡、海外四州。拘刷人匠,盖海院,造船只,治兵器,自六月至十月始罢 。”
从这些举动可以看出,这支宋朝最后的军队确实是想要在崖山长期驻扎的。到此时官民兵还有二十万,不过这二十万不全是军队,其中有很多是文官、以及军队的家眷等等,但是还有几万军队应该是起码的。张世杰带着赵昺和一干宋朝军民在崖山渡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时光,很快,元军的脚步就到了。而率领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却是一个汉人,他就是张世杰的老领导之子——张弘范。
谁与一战
要谈张弘范,先得从他的父亲张柔说起。张柔,字德刚,易州定兴人,是金末河北地区汉人土豪。张世杰投南宋之前原来就是在张柔手下的。金朝末年,蒙古军大举攻伐,盗贼四起,张柔以聚众自保为名,拉起一支队伍,保乡为国。金国的中都经略使苗道润很赏识他。《元史·张柔传》中说:“道润表其才,加昭毅大将军,遥领永定军节度使,兼雄州管内观察使,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所以,张柔本身并不是宋人,而是金国人。这一点对于我们理解他和他儿子后面的行为是很重要的。
后来赏识张柔的苗道润被副手贾瑀杀了,张柔开始对金国心灰意冷。正好张柔与蒙古军队在狼牙岭交战,被蒙古俘虏,于是张柔就顺势投降了蒙古。此后张柔为蒙古屡建奇功,帮助蒙古军队攻占了金国汴京。死后极尽哀荣。《元史·张柔传》中载“延祐五年,加封汝南王,谥忠武。”
有这样一位父亲,张弘范也是能力很强的。《元史·张弘范》载“张弘范,字仲畴,柔第九子也。善马槊,颇能为歌诗。”可以说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将领。后来他在元军攻占樊城、襄阳、芜湖,以及在与张世杰上一次对决的焦山战役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到了元世祖至元十四年在率军平定了台州之乱以后,张弘范已经做到了镇国上将军、江东道宣慰使。这个级别基本上是在蒙古的汉族将领第一了。
这一次派张弘范来指挥对行朝的军事行动,其实张弘范自己并不是很乐意的。那倒不是出于张弘范是汉人不愿意灭汉人王朝的原因,而是张弘范对于自身地位的谨慎。在《元史·张弘范传》中有这样的记载:
本来元世祖忽必烈此次出兵是让张弘范做蒙古汉军都元帅,这意思就是蒙古人和汉军都管了。张弘范感到有点为难,于是去觐见忽必烈说:“汉人没有统领蒙古军队的先例,还是派一位蒙古大臣作为统帅吧(汉人无统蒙古军者,乞以蒙古信臣为首帅。)”忽必烈就安慰张弘范:“以前你父亲有一次跟着察罕一起打仗,结果因为俩人意见不统一,结果造成战况焦灼几次反复,这就是没有专权委任的原因。如今我把灭宋的大事交托给你,就绝对不能让你再有你父亲那样的后悔之事。”忽必烈亲自赐给张弘范宝剑和盔甲,并且晓谕众军:“剑,汝之副也,不用令者,以此处之。”
作为一个蒙古皇帝,能够这样信任一位汉族将领,并且把这样重要的军事行动交给他执行,张弘范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于是张弘范自挥军南下之日起,连战连捷。在这中间,张弘范还抓到了宋朝的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文天祥。文天祥在行朝呆了没几天就因为受不了张世杰的排挤所以自请出外带兵了,他先后在江西、广东等地坚持反元斗争。
祥兴元年闰十二月二十日中午,文天祥的队伍在海丰县的五坡岭正吃午饭。此时张弘范的弟弟张弘正在地方势力陈懿的带领下包抄上来了,宋兵猝不及防,伤亡惨重,而文天祥也被元军所擒获。他想要吞冰片自杀未成,于是就跟着元军被押往崖山战场。张弘范对文天祥还是不错的,《元史·张弘范传》载:“获宋丞相文天祥于五坡岭,使之拜,不屈,弘范义之,待以宾礼。”
宋祥兴二年,据元朝《经世大典》中所说:“正月二日,弘范发潮阳港,径往崖州。十四日,弘范至崖山。”而他的副帅李恒也于二十二日赶到了崖山。至此,元军整体军力水陆两军共计3万左右,战船大约400艘。而此时的宋军张世杰手下官军民加一块20万,当然前面也说了,这里面包括了文官和官兵的家眷,这样说来,大概能用的兵力能比元军略多些。
但是战船方面张世杰手里有战船近千艘,这个对比元朝海军来说还是很可以一战的。文天祥对于张弘范所率领的元朝水军曾经有过这样的分析,载于《文山先生全集》中:“北人乍登舟,呕晕,执弓矢不支持,又水道生疏,舟工进退失据。”在当时的情况下,宋朝的海军在局部条件下应该是强过元朝海军的。如果张世杰能够抓住机会,在张弘范到来和李恒到来之间的八天时间之内先打张弘范,再打李恒军,此次战斗还有胜算。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张世杰并没有那样灵通的情报,更没有那样的谋略。崖山翻盘的可能是唯一一次良机,就这样失去了。
崖山悲歌
崖山与旁边的汤瓶山形成了一条水道,这条水道有北端和南端两个出入口。可是北端的出入口,根据《淮阳献武王庙堂之碑》中所说:“然其地两山东西对立,其北浅,舟胶不可进。”也就是说北端的出入口因为地形比较复杂,水比较浅,除了涨潮的时候,大型战船根本进不来。所以,可以进出战船的出入口,就只剩了一个南口了。
所以,这仅有的一个出入口,就成了双方眼中的必争之地。此时就有人给宋军张世杰建议先下手为强,抢先占据南端的出海口。《宋史·张世杰传》中记下了建议的原话:“北兵以舟师塞海口,则我不能进退,盍先据海口。幸而胜,国之福也;不胜,犹可西走。”
而此时的张世杰,或许是怕占了出海口的话,士兵上岸会逃跑;或许是自己所率领的这些人已经漂泊太久了。这几年不断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张世杰再也不想漂泊了。他于是这样回复建议的人:“频年航海,何时已乎?今须与决胜负。”为了表示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张世杰命人将半年前自己刚刚让士兵们建好的军营和行宫全部烧毁,还把宋军仅有的千余艘战船用绳索连接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寨,从战争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样子。
这样也许能提振一下低迷的士气,和表明自己死战的决心。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宋军的一千余艘大船彻底放弃了对元朝的进攻,将战斗的主动权拱手交给了自己的对手,而把自己放在了随时被动挨打的地位上。从此,元朝海军可以随意进攻宋朝海军而不用担心宋朝海军会反攻了。文天祥在《文山先生全集》中这样评价张世杰的布阵:“行朝依山作一字阵,帮缚不可复动,于是不可以攻人,而专受攻矣。”
当然了,张世杰既然敢做出破釜沉舟的态势,必然是做好了准备。为了死守水寨,张世杰为整个南宋海军准备了半年的存粮。根据《昭忠录·陆秀夫等传》中所说:“舟中粮尤可支半年”。这样算,元朝海军一时半会也困不死张世杰的部队。可是张世杰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招,他确实是为部队准备了半年的口粮,却没有为部队准备足够的淡水!
这个致命的失误很快就被张弘范抓住了,张弘范一到崖山,迅速占据了崖门水道的南口,切断了宋军上岸汲取淡水的路线。这样,被堵在崖门水道里的宋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了。没有淡水,宋军的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元军剩下的工作,就是等着宋军自己渴死了。宋朝最后的反元军队,就这样还没来得及跟敌人交战,就陷入了缺水的困境中,只能等着慢慢渴死。这些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将士们,却只能以这种屈辱的方式,不甘的慢慢陨灭在茫茫大海上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十几天,宋军的士兵们实在是渴的受不了了,只好从海里打上来海水喝。可是喝海水那无异于喝毒药,一喝就上吐下泻,士兵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根据《宋史·张世杰传》记载:“兵茹干粮十余日,渴甚,下掬海水饮之,海咸,饮即呕泄,兵大困。”
到了这个地步,张弘范还是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一下,要是兵不血刃让张世杰投降那是最好的了。张弘范首先想到了自己带到崖山的那位重要人物——文天祥。如果文天祥能够出面劝降张世杰,那也许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宋史·文天祥传》中有这样的记载:“与俱入厓山,使为书招张世杰。天祥曰:“吾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索之固,乃书所过《零丁洋诗》与之。”
文天祥给张世杰的回答,就是他的那首光耀史册的《过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张弘范看到这首诗,知道了文天祥的决绝,只好苦笑一声。再想别的办法。张弘范找到了张世杰的外甥韩某,让他几次去招降张世杰,张世杰历数了古代的忠臣良将之后说:“吾知降,生且富贵,但为主死不移耳。”拒绝了自己外甥的动员。这样的绝境之下,宋军仍然宁死不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弘范就只好来硬的了。对付宋军这种用绳子锁在一起的船,读过《三国演义》的我们都知道标准答案,那就是用火。张弘范于是就弄了几艘火船去烧张世杰的水寨。不过,张世杰预先早就做了准备,在所有战舰上都涂了厚厚的海泥,火烧不透,另外还在每艘船上配备了长竿,火船来的时候能用长竿顶住船不让它烧到宋军的船。这当然不是因为张世杰也读过《三国演义》,那会还没有这本书呢,而是因为张世杰之前在焦山海战的时候就曾经吃过战船连环被火烧的亏,这次长了记性。《宋史·瀛国公纪》中记载:“以舟载茅,沃以膏脂,乘风纵火焚之。舰皆涂泥,缚长木以拒火舟,火不能烧。”
双方这样僵持了十几天,其实也不能说是僵持了,宋军完全就是被动等挨打的造型,根本无法对元军开展攻击。时间很快来到了二月初。张弘范终于下定决心进攻宋军。《昭忠录·陆秀夫等传》中载:“四日定议进攻。初五日,三面进逼水寨。”张弘范下了作战部署,下令众将以自己座船上音乐声音为号令,音乐一起马上进攻。
二月初六,张弘范所率领的元朝海军分三面悄然围住了宋军的水寨。此时张弘范座船音乐响起,宋军还以为是元军在宴饮,就没当回事。《淮阳献武王庙堂之碑》中载:“乐作,宋人以为且宴,少懈。”然而张弘范率领的元军突然暴起,开始攻击宋军海船,“顷刻迸破七舟,宋师大溃。”宋军经过十几天缺水的折磨早就已经士气低落,无力再战。此时元军攻上来,宋军乱作一团。处于整个水寨中央的皇帝座舰因为体型太大,无法转圜,被外面的船只隔开也动不了。
此时皇帝座舰上,除了皇帝赵昺以外,还有左丞相陆秀夫以及他的家眷和一些宫人。陆秀夫看到了宋军在元军攻击下乱作一团,他知道,这艘皇帝座舰是冲不出去了,最后的时刻到来了。陆秀夫平静的让自己的妻儿先跳下海,然后,对着只有八岁的小皇帝说:“官家,事危矣,奈何?”
奈何?还能奈何?建立319年的宋朝,至此已经再也没有能够抵抗元朝的力量了,连年的辗转和多日的缺水,已经让宋朝的军民早已处于崩溃边缘。一路以来,连战连败,甚至让元军一路追到了大海上。如今身处茫茫大海,即使走,还能走到何处去?陆秀夫把玉玺捆在小皇帝的身上,自己抱起小皇帝,纵身一跃,跳入了茫茫大海之中。从此,宋朝彻底灭亡,结束了自己319年的国运。
宋朝的军民看到了陆秀夫和皇帝投海,也纷纷跳海自尽。他们走到这里,已经是一群失去了希望的人,他们在长期的漂泊和苦战中早已面无人色,整日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所有人都只有心头的一丝信念在支撑着。如今,宋朝最后一位皇帝已经跳海,残存的大宋军民心里的信念终于破灭了。他们已经不愿再逃亡了,也不愿再挣扎了,更不愿被元军抓走作为俘虏屈辱的渡过后半生。如果陨灭就是他们最终的命运,那么就在这里,直面命运吧。
十万军民跳海身亡的尸体,几天后浮起来,几乎堵塞了崖门的水路。“十日浮水之尸十徐万”。而南宋这个名称,也随着这十万人的投海,而化为了故纸堆中的记忆,也成为了中华民族永远的伤痕。张世杰在崖山海战中砍断了绳索,带着十余艘军舰逃了出去,可是在海上遇到了飓风,最终淹死在平章山下。《宋史·张世杰传》中说:“世杰乃断维,以十余舰夺港去。后还收兵崖山,······俄飓风坏舟,溺死平章山下。”他虽然军事上犯了一些错误,可是他还是为了他所捍卫的东西,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张世杰,不负忠烈之名!
南宋灭亡的最后一战,至此落下帷幕。宋军在崖山所留下的,是十万余具尸体,和八百多艘战舰。南宋最后的军队,在崖山海战中,虽然犯了很多军事上的错误,但是他们在国破家亡、孤立无援的绝望之下,宁死不降,与元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血,铸就了中华民族历史上一座不屈而悲壮的丰碑。它意味着:我们也许可以被战胜,但是永远不能被打倒!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彪炳史册,光耀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