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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传》:昭上疏陈末流之弊曰:“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敦朴忠信之士,深疾虚伪不真之人者,以其毁教乱治,败俗伤化也。近魏讽则伏诛建安之末,曹伟则斩戮黄初之始。伏惟前后圣诏,深疾浮伪,欲以破散邪党,常用切齿;而执法之吏皆畏其权势,莫能纠擿,毁坏风俗,侵欲滋甚。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脩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连群,互相褒叹,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己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为作瑕衅。至乃相谓‘今世何忧不度邪,但求人道不勤,罗之不博耳;又何患其不知己矣,但当吞之以药而柔调耳。’又闻或有使奴客名作在职家人,冒之出入,往来禁奥,交通书疏,有所探问。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虽讽、伟之罪,无以加也。”帝於是发切诏,斥免诸葛诞、邓飏等。
傅子曰:初,太祖时,魏讽有重名,自卿相以下皆倾心交之。其后孟达去刘备归文帝,论者多称有乐毅之量。晔一见讽、达而皆云必反,卒如其言。
文章志曰:太祖时征汉中,闻粲子死,叹曰:“孤若在,不使仲宣无后。”
《刘廙传》:魏讽反,廙弟伟为讽所引,当相坐诛。太祖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特原不问。
廙别传曰:初,廙弟伟与讽善,廙戒之曰;“夫交友之美,在於得贤,不可不详。而世之交者,不审择人,务合党众,违先圣人交友之义,此非厚己辅仁之谓也。吾观魏讽,不脩德行,而专以鸠合为务,华而不实,此直搅世沽名者也。卿其慎之,勿复与通。”伟不从,故及於难。
《王昶传》:近济阴魏讽、山阳曹伟皆以倾邪败没,荧惑当世,挟持奸慝,驱动后生。虽刑於鈇钺,大为蜅戒,然所污染,固以众矣。可不慎与!
臣松之以为文舒复拟则文渊,显言人之失。魏讽、曹伟,事陷恶逆,著以为诫,差无可尤。
魏书曰:钦字仲若,谯郡人。父稷,建安中为骑将,有勇力。钦少以名将子,材武见称。魏讽反,钦坐与讽辞语相连,及下狱,掠笞数百,当死,太祖以稷故赦之。
博物记曰:初,王粲与族兄凯俱避地荆州,刘表欲以女妻粲,而嫌其形陋而用率,以凯有风貌,乃以妻凯。凯生业,业即刘表外孙也。蔡邕有书近万卷,末年载数车与粲,粲亡后,相国掾魏讽谋反,粲子与焉,既被诛,邕所与书悉入业。
魏讽、陈祎等人里应外合呼应关羽
建安二十四年是曹魏的多事之秋,外面曹军在汉中、合肥、襄樊三地打得热火朝天,曹操疲于奔命,内部同时出现不和谐声音,蕴涵杀机。 陆机的《悼魏武文》也曾说:当建安之三八,实大命之所艰。
早在建安二十三年元月,金祎、耿纪、韦晃等人叛乱,虽然被镇压,但这已经说明一个问题:曹魏内部已经有人在与刘备集团接触,要与关羽里应外合(注一)。 二年,刘备攻占汉中称王,关羽发动襄樊战役,于禁七军尽没,曹仁被围樊城,曹操只得返回洛阳。建安二十四年十月,关羽威镇华夏。
军事上的失利是有目共睹的,政治上的内忧则往往被时间掩埋。建安二十四年九月,在魏国的首都邺郡发生了一件大事——魏讽等人叛乱。
对于这件事情史书的记载比较零散,而且言语不详,甚至有矛盾之处。
《世语》曰:讽字子京,沛人,有惑众才,倾动邺都,钟繇由是辟焉。大军未反,讽潜结徒党,又与长乐卫尉陈祎谋袭邺。未及期,祎惧,告之太子,诛讽,坐死者数十人。
沛人(一说济阴)魏讽字子京,能蛊惑人心,名动邺都,丞相钟繇提拔了他。此时曹操大军征汉中未回,魏讽勾结党羽,联络长乐卫尉陈祎阴谋攻占邺郡。结果陈祎中途告密与曹丕,于是诛杀魏讽,受牵连的达几十人。
以上就是历史上对这件事情最详细的记载。实际上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魏讽,西曹掾,他一个掾,文人,要兵无兵要将无将,虽说曹操大军远在汉中,可也不能指望一个长乐卫尉外加几个三角猫就拿下魏国都城,就算被你侥幸拿下,四面八方的魏军云集赶来,到那时侯跑也跑不了。虽然曾经也有人想趁曹操大军远征偷袭邺郡,但人家是用“步卒三万,骑万匹”(注二)。
所以从逻辑上讲驱使文人魏讽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呼应关羽,与之里应外合。
当然,也有可能是魏讽自己选择的这个时机造反,先反然后联络关羽.而事实是怎样的呢?
时间
建安二十四年九月
参与者
我们可以看看魏讽的“党徒”都是些什么人: 王粲二子,刘廙之弟刘伟,张绣之子张泉,荆州名士宋忠之子,这些人乍一看没有关系,但请你仔细想想他们的联系。 对!他们之间其实有个共同点:都与荆州有联系,换句话,都在刘表治下的荆州一起共过事。 王粲乃之荆州依刘表;刘廙荆州牧刘表辟为从事;张绣曾经依附刘表;宋忠也是荆州名士,尹默曾经随他游学。 虽然这些人没有参与叛乱,但他们的子嗣在一起出事绝对不是偶然,大人的关系不错才会有孩子的经常来往,在这群公子哥聚会时就来了个“有惑众才”的魏讽。
同样是在朝为官,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客观的看到魏讽的反意呢?
《三国志·刘晔传》太祖时,魏讽有重名,自卿相已下皆倾心交之。其后孟达去刘备归文帝,论者多称有乐毅之量。晔一见讽、达,而皆云必反,卒如其言。
《傅子》记载:巽子公悌,镶伟博达,有知人鉴……及在魏朝,魏讽以才智闻,巽谓之必反,卒如其言。
《 晋书·郑袤传》记载:“相国掾魏讽有盛名,同郡任览与枫友善。郑袤谓览曰:‘讽奸雄,必以祸终,子宜绝之。’后讽果败。”
虽然刘廙也曾告戒弟弟不要与魏讽来往(注二),但仍然没有阻止,为什么相当一部分荆州人士如此执着的追随魏讽,个中意味恐怕不难理解。
刘备在荆州七年,荆州名士与他联系密切:《绵阳通鉴》东汉纪记载:刘备在荆州,访士于襄阳司马徽。。
《三国志·尹默传》记载:乃远游荆州,从司马德操、宋(忠)仲子等受古学。
关羽在荆州收买人心也是相当成功:《三国志·陆逊传》称:(关羽)已据荆州,恩信大行。
这个话不是假话,从孙权夺荆州后荆州土豪的反抗来看,荆州本土人士是拥护刘备关羽的。
《三国志·陆逊传》秭归大姓文布、邓凯等合夷兵数千人,首尾西方。逊复部旌讨破布、凯。布、凯脱走,蜀以为将。
《襄阳记》记载:习珍,为零陵北部都尉,加裨将军。孙权杀关羽,诸县响应。欲保城不降,珍弟宏曰:“驱甚崩之民,当乘胜之敌,甲不坚密,士不素精,难以成功。不如暂屈节于彼,然后立大效以报汉室也。”珍从之,乃阴约樊胄等举兵,为权所破。珍举七县,自号邵陵太守,屯校夷界以事蜀。
孙权遣潘濬讨珍,所至皆下,唯珍所帅数百人登山。濬数书喻使降,不答。濬单将左右,自到山下,求其交语。珍遂谓曰:“我必为汉鬼,不为吴臣,不可逼也。”因引射瑞。濬还攻,珍固守月余,粮、箭皆尽。谓群下曰:“受汉厚恩,不得不报之以死。诸君何为者?”即仗剑自裁。
先主闻珍败,为发丧,追赐邵陵太守。
可以想象,那些老家在荆州的曹魏官员与曾经的亲朋好友肯定保持着联系,大员拉不过来,其子弟就好引诱的多,恰好还有个善于鼓惑人心的魏讽。
再联系建安二十三年金祎、耿纪、韦晃等人联结关羽的叛乱,几乎可以肯定,关羽上一次内应失败后,又拉拢原荆州在魏人士里应外合。
曹伟
《行司徒事董昭上疏》曰:“近魏讽伏诛建安之末,曹伟斩戮黄初之始。”
《王昶戒子书》记载:近济阴魏讽、山阳曹伟皆以倾邪败没,荧惑当世,挟持奸慝,驱动后生。
两条记载都把曹伟与魏讽并列来说,这个曹伟是什么罪呢?
《世语》记载:山阳曹伟,素有才名,闻吴称籓,以白衣与吴王交书求赂,欲以交结京师,帝闻而诛之。
这一来更加明了,两人均“里通外国”对抗国贼曹氏,并列来说倒真是不失其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