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疏广从小好学,精于《论语》、《春秋》。本始元年初,汉宣帝征其为博士郎、太中大夫。地节三年封为太子太傅。信奉黄老之学。疏广还乐于创办私学,治学严谨,注重学生的德学兼优。
疏广的侄子疏受,当时亦以贤明被选为太子家令,后升为太子少傅。疏广、疏受在任职期间,曾多次受到皇帝的赏赐,并称之为朝廷中的“二疏”。疏广任太傅五年,称病请求还乡。皇上考虑到他们年迈,就答应了,并加赐黄金20斤,皇太子赠金50斤。二疏辞官回到家乡萝藤之后,将金遍赠乡里。二疏去世之后,乡人感其散金之惠,在二疏宅旧址筑一座方圆三里的土城,取名为“二疏城”;在其散金处立一碑,名“散金台”,在二疏城内又建二疏祠,祠中雕塑二疏像,世代祭祀不绝。
《汉书》
汉书·隽疏于薛平彭传
疏广字仲翁,东海兰陵人也。少好学,明《春秋》,家居教授,学者自远
方至。征为博士、太中大夫。地节三年,立皇太子,选丙吉为太傅,广为少傅,数月,吉迁御史大夫,广徙为太傅。广兄子受字公子,亦以贤良举为太子家令。受好礼恭谨,敏而有辞。宣帝幸太子宫,受迎谒应对,及置酒宴,奉觞上寿,辞礼闲雅,上甚欢说。顷之,拜受为少傅。
太子外祖父特进平恩侯许伯以为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将舜监护太子家。上以问广,广对曰:“太子国储副君,师友必于天下英俊,不宜独亲外家许氏。且太子自有太傅、少傅。官属已备,今复使舜护太子家,视陋,非所以广太子德于天下也。”上善其言,以语丞相魏相,相免冠谢曰:“此非臣等所能及。”广由是见器重,数受赏赐。太子每朝,因进见,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父子并为师傅,朝廷以为荣。
在位五岁,皇太子年十二,通《论语》、《孝经》。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官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悔,岂如父子相随出关,归老故乡,以寿命终,不亦善乎?”受叩头曰:“从大人议。”即日父子俱移病。满三月赐告,广遂称笃,上疏乞骸骨。上以其年笃老,皆许之,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赠以五十斤。公卿大夫故人邑子设祖道,供张东都门外,送者车数百两,辞决而去。及道路观者皆曰:“贤哉二大夫!”或叹息为之下泣。
广既归乡里,日令家共具设酒食,请族人故旧宾客,与相娱乐。数问其家金余尚有几所,趣卖以共具。居岁余,广子孙窃谓其昆弟老人广所爱信者曰:“子孙几及君时颇立产业基址,今日饮食,费且尽。宜从丈人所,劝说君买田宅。”老人即以闲暇时为广言此计,广曰:“吾凯老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与凡人齐。今复增益之以为赢余,但教子孙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捐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人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惠养老臣也,故乐与乡党宗族共飨其赐,以尽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说服。皆以寿终。
译文
疏广字仲翁,是东海兰陵人。疏广年轻的时候好学,通晓《春秋》,在家教授学业,求学的人从远方投奔到他的门下。他被征召担任博士、太中大夫。地节三年,(汉宣帝)立皇太子,任命丙吉为太子太傅,疏广为太子少傅。过了几个月,丙吉升为御史大夫,疏广调任太傅。
疏广哥哥的儿子疏受字公子,也被按贤良的资格举荐担任太子家令。疏受讲究仪礼,谦恭谨慎,敏捷而且善于辞令。汉宣帝驾临太子宫,疏受进见迎接。等到摆上酒宴,疏受捧酒向宣帝祝寿,言辞尊敬优雅,皇上非常高兴。不久,疏受升任少傅。
太子外祖父特进平恩侯许广汉认为太子年少,(向皇帝)说让他的弟弟中郎将许舜来看护太子家。皇帝问疏广,疏广答到:“太子是国家的储君,老师和朋友一定在天下的英才中,不宜只亲近于外戚许氏一家。况且太子本身有太傅和少傅(来辅佐),官员都已齐全,现在又让许舜看护太子家,显得浅陋,不是个把太子的品德传到天下的方法。”皇帝认为他的话很对,把这些话告诉丞相魏相。魏相脱帽道歉说:“这不是我等所能想到的。”疏广于是被(皇帝)所器重,多次受到赏赐。太子每回上朝,随同进见皇上,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叔侄二人一同担任太子的师傅,满朝廷把这看作是荣耀的事。
他们在这样的职位上五年,皇太子十二岁,就通晓《论语》《孝经》。疏广对疏受说:“我听说有这样的说法,‘知道满足不会受辱,懂得止步没有危险’,‘功成名就主动引退,符合天道’。如今官做到二千石,官当成了,名声树立了,这样还不离职,恐怕要后悔的,还不如我们父子二人一起出关,告老还乡,寿终正寝,不也很好吗?”疏受磕头说:“听从大人指教。”当日父子一起借口有病(请假)。满三个月皇帝准许续假回家治病,疏广就说病加重了,上书请求辞官退休。皇上因为他们年纪很老了,全都准许退休,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赠送黄金五十斤。公卿大夫故友乡人设祖道(给他们饯行),在东都门外陈设帷帐,送他们的人的车有几百辆,(疏广二人)告辞离去。道路两旁看到的人都说:“这二位大人真贤德啊!”有的为他们叹息哭泣。
疏广回到家乡以后,每天让家人陈设食具,摆上酒食,邀请族人老友宾客一起娱乐。多次询问家中还剩有多少金子,催促卖掉来供设酒食。过了一年多,疏广的子孙私下对他兄弟辈中所喜爱信任的老人说:“子孙希望赶在大人在世时多少置办些家产立下基业,如今每天吃吃喝喝,资财将要耗尽。应该凭您老人家的身份,劝说大人置买田宅。”老辈人就在闲暇的时候对疏广说了这些打算,疏广说:“我难道老糊涂了不顾念子孙吗?但是原本有旧田宅,让子孙在这些田宅里辛勤劳作,足够供应穿衣吃饭,跟普通人一样。如果再增加他们的财产而出现赢余,只不过是让子孙怠惰罢了。贤明的人有过多财富,就会抛弃自己的志向;愚昧的人有过多财富,就会增加他们的过失。再说富有的人,是众人怨恨的对象;我既然没有什么用来教化子孙的,就不打算增加他们的过失又招致众人对他们的怨恨。另外,这金子是皇上赏赐给我用来养老的,所以乐意跟乡亲宗族共同分享这些恩赐,来度完我的余生,不是也可以吗!”于是族人心悦诚服。后来他就这样终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