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29年,从希腊出发的亚历山大大帝为了消灭波斯帝国残余势力,统领马其顿军队一路向东打到了今天的哈萨克斯坦,最终亚历山大在当地打爆了附庸于波斯的斯基泰人。
将近1500年以后的公元1242年,从哈萨克草原出发的拔都为了追杀四处四处逃窜的钦察人,统领蒙古铁骑一路向西打到了今天的希腊色雷斯,最终拔都在当地打爆了收留钦察人的东罗马帝国皇帝鲍德温二世。
本篇文章专门来讲述蒙古骑兵如何降服东罗马帝国。1241年,蒙古帝国第二代大汗窝阔台去世。正在东欧远征的贵由,蒙哥等宗王返回蒙古高原。
但远征军总司令拔都没有东返,毕竟他爹术赤就已经被祖父成吉思汗外封钦察了。而拔都连钦察都没有返回,而是选择继续征战。
当时由合丹(窝阔台之子)率领的蒙古军先锋部队已经兵临维也纳了。但拔都这时候没有选择继续西进,进军西欧。而是选择开辟新的路线——南下至东南欧地区。
1242年4月,拔都命令合丹放弃攻打维也纳,与自己汇合,一起进攻波斯尼亚,他们很快打爆了波斯尼亚境内的匈牙利军队,当时波斯尼亚是匈牙利附庸国。
接着蒙古军势如破竹,打爆了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克罗地亚,将这几个国家重要城市通通占领。1242年夏天,拔都已经深入到保加利亚南疆,再往南就是东罗马帝国了。
当时东罗马帝国是十字军的附庸国,1204年十字军征服东罗马后,在君士坦丁堡拥立法国人鲍德温一世为皇帝。当时东罗马把西欧人统统称为“拉丁人”,所以鲍德温家族统治东罗马的时期叫“拉丁王朝”。
拔都时代,东罗马统治者已经是鲍德温二世了。蒙古人正好有一笔账要和鲍德温算。原因是在1239年,蒙古当时才打到伏尔加河一带,许多被蒙古击溃的钦察人逃向西方的东罗马帝国,鲍德温二世冒着跟蒙古开战危险收留了他们。
所以拔都征服保加利亚后,立刻就以鲍德温收留钦察人为借口,南下攻打东罗马的北方色雷斯地区(今天希腊色雷斯)。
13世纪的东罗马北方是保加利亚帝国,东方是罗姆苏丹国。然而保加利亚和罗姆苏丹国在当时已经算是在蒙古帝国疆域内了。
根据《奥地利编年史》记载,东罗马在第一次战斗中勉强挡住了拔都大军,但很快在第二次战斗中被拔都击溃,蒙古军又一次取得压倒性胜利。随后色雷斯和其他希腊地区被蒙古洗劫了个遍,除了一些坚固城堡。
《奥地利编年史》原文:
Tatars and Cumans, meeting no resistance or opposition, withdrew from Hungary with an endless booty of gold and silver, garments and animals, leading many captives of both sexes to the scandal of the Christians. Entering Greece, they depopulated the entire land except for the castles and well-fortified cities. But the king of Constantinople, named Baldwin, went out in battle against them, at first he was victorious, but the second time he was defeated by them.
1252年,法国巴黎大学教授约翰在任教期间完成的著作《论教会的胜利》中列出了蒙古帝国扩张的受害者:蒙古如同复仇者砍倒了一切,用剑征服了西方,亚美尼亚国王已死,叙利亚领主投降,黑海已经屈服,高加索卑躬屈膝,多瑙河缴械投降,希腊色雷斯战败,为他们哀悼。
《论教会的胜利》原文:
The avenger arriving from the East mows down everything he encounters and subdues the West with his sword.The leaders of Armenia are dead, the lords of Syria surrender,The Black Sea groans at the yoke of subjection.The Caucasus bows, the Danube offers up its weapons in surrender,Thrace, defeated, mourns its leader.
那么被拔都击败的罗马皇帝鲍德温和他的帝国结局如何了?当时欧洲有个叫约翰的人说鲍德温在色雷斯与蒙古作战中兵败身亡。Philippe Mouskes在其著作《法国编年史》中也记载鲍德温二世已死。
实际上鲍德温二世并未死去,只是在输给蒙古那场战斗后消失了很久,以至于人们以为他已经战死,之后又以东罗马皇帝身份抛头露脸。
鲍德温二世消失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东罗马方面史料没有记载。但根据现在欧洲历史学家推测,多半是鲍德温二世在和蒙古第二次战斗中兵败被俘,就像后来明英宗那样被蒙古军活捉了。
被俘虏期间,鲍德温二世答应了拔都称臣纳贡的条件,才获得释放。所以历史上拔都攻下今天色雷斯后,已经距离君士坦丁堡一步之遥,却在大好优势情况下突然撤军原因也能解释得通了。
东罗马皇帝鲍德温二世被蒙古军俘虏这一事鲜为人知
史料明确记载,在1252年,鲍德温二世在拔都要求下,派出使者鲍德温(与皇帝同名)远赴蒙古帝国首都哈拉和林朝见蒙哥大汗。同一时期,鲍德温二世还帮助经过东罗马的法国国王路易九世的使者罗布鲁克前往金帐汗国朝见拔都。
鲍德温二世的政权虽然没有被蒙古摧毁,但是在1261年被尼西亚帝国领袖米海尔八世给推翻,众所周知东罗马帝国在1204年被十字军打爆后分裂成好几个国家,尼西亚就是其中之一。相当于东罗马人从西欧人那里夺回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的拉丁王朝就此灭亡,最后一个王朝巴列略奥开始。
同年米海尔八世界把约翰四世眼睛刺瞎,并且监禁起来。约翰四世的姐姐是说服自己丈夫保加利亚沙皇君士坦丁的去出兵东罗马报仇。
于是君士坦丁就率领保加利亚帝国军队入侵新兴的巴列略奥王朝。
上文提到保加利亚早在拔都西征期间就被蒙古占领,蒙古帝国分裂后,保加利亚帝国就成了金帐汗国的附庸国。君士坦丁入侵东罗马前向宗主金帐汗国请求军事援助。
君士坦丁还对当时金帐汗国统治者别儿哥吹嘘东罗马帝国如何富裕,非常值得去掠劫。别儿哥听说便派他的侄孙兼继承者那海率领2万骑兵渡过多瑙河来到保加利亚境内。
米海尔八世便率军前去保加利亚迎战,结果东罗马军队在保加利亚境内被那海打爆,东罗马帝国再次惨败于蒙古人,准确说是拔都家族。到了1265年,保加利亚境内的东罗马军队基本被那海歼灭。
战败者米海尔八世慌忙中,坐了一艘 船逃回君士坦丁堡,那海率军乘胜追击到希腊,并洗劫了色雷斯。这是历史上蒙古第二次洗劫色雷斯。
此此金帐汗国暴打东罗马一方面是听了保加利亚的怂恿,另一方面是米海尔八世勾结了金帐汗国的首要敌人旭烈兀。顺便交待下旭烈兀这边情况。
当时东罗马正面临东部诸多罗姆苏丹国分裂出的突厥部落(其中一个是奥斯曼)的威胁,不得不请求领近小亚细亚的旭烈兀及伊尔汗国提供军事保护。
为了和蒙古伊尔汗国搞好关系,罗马皇帝米海尔八世便把自己女儿玛利亚嫁给旭烈兀,玛利亚还没到伊尔汗国时,旭烈兀就去世了。旭烈兀的儿子阿八哈继承为新的可汗。阿八哈便代替父亲娶了玛利亚。
金帐汗国自然对亲近伊尔东罗马不爽,于是借保加利亚求助为理由出手教训了东罗马。《草原帝国》记载那海还直接进入了君士坦丁堡,把被关押在这里的塞尔柱苏丹梅苏德二世给救走了。
东边的蒙古伊尔汗国不好惹,北边的蒙古金帐汗国也不好惹。
米海尔八世为了讨好金帐汗国,他将另一个女儿欧菲亚嫁给了那海,那海受了罗马皇帝的情便高兴地撤军了。
这令保加利亚傻了,原本指望金帐汗国帮忙揍东罗马,结果罗马就这么被放过了。更令人反转的是金帐汗国还和米海尔八世走得更近了,之后那海帮助东罗马把藩属国保加利亚给打了一顿。
米海尔八世除了将公主嫁给那海,还增于那海“沙皇”的头衔,这词源自东罗马共治皇帝的称号恺撒(Cesar)。沙皇并不是后来俄罗斯帝国统治者的独有尊号,其实俄罗斯君主是东欧最晚使用“沙皇”头衔的。保加利亚、塞尔维亚、金帐汗国等国君主都比俄罗斯早自称“沙皇”。
顺便一说,那海的儿子后来恰卡直接把保加利亚沙皇给废了,自己直接当保加利亚沙皇,成为保加利亚历史上唯一的蒙古君主。除了蒙古四大汗国外,有过蒙古人君主的国家还有保加利亚和埃及马穆鲁克。
这时东罗马成功与相邻的北方和东方的两大蒙古汗国建立良好关系,以至于没被蒙古灭国。
当然东罗马存活代价保持为蒙古附庸国,就像同时期俄罗斯、罗姆苏丹国、高丽那样。除了上述提到的金帐宗王那海和伊尔可汗阿八哈迎娶过罗马公主,后来伊尔汗合赞和金帐汗月季别也迎娶过罗马公主。
此外史料明确记录米海尔八世去世那段时间,金帐汗国在君士坦丁堡有4000名驻军。所以说当时东罗马是被蒙古羁绊统治。连远在东亚的元朝都追封过已故臣子为罗马皇帝。
《新元史》:爱薛,拂菻人…皇庆元年,赠推诚协力赞治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拂林王,谥忠献。
而东罗马向蒙古称臣这件事,今天西方不怎么宣扬,所以在讲述拜占庭历史的书籍基本看不到东罗马和蒙古的关系。
除了金帐汗国和伊尔汗国,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也做过东罗马的宗主国。东罗马向阿拉伯称臣纳贡事情连中国史料都有明确记录。
《唐会要.卷99》:拂菻,一名大秦国,在西海之北,东南与波斯接。……自大食强盛,渐陵诸国,遣将伐其都,乃岁输金帛,臣属大食焉。
当然两大蒙古汗国对东罗马也尽了宗主国的义务。比如在1281年,安茄的查理派兵入侵东罗马,他是南意大利统治者,还是法国国王路易九世的弟弟,还有许多欧洲国家都是他的附庸,连罗马教皇都是他的跟班。朱利叶斯编的《拜占庭历史》称他为当时欧洲权势最大的君主。而金帐汗国的援军击溃了安茄的查理派来的部队,这一战避免东罗马被灭亡。
1301年,奥斯曼在巴法翁击溃东罗马大军,之后奥斯曼不断蚕食东罗马领土。1305年,在东罗马皇帝安德洛尼卡三世请求下,伊尔汗国可汗完者都派大军攻打奥斯曼,伊尔对东罗马的援助持续到1326年,虽然蒙古势力还是被奥斯曼打出了小亚细亚地区,但好歹真的帮过东罗马。
讲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蒙古为什么不选择选择直接拿下占领东罗马,入主君士坦丁堡?
金帐可汗月季别倒真的有这个想法,他在位期间和东罗马关系恶化,1320年他计划攻打君士坦丁堡,并派兵洗劫了色雷斯,还攻占了维西纳港。因为安德洛尼卡三世主动求饶,再加上当时需要用兵针对俄罗斯各大公反抗,才就此罢手。
总结,蒙古对东罗马帝国及希腊地区大规模用兵共有三次,分别是由拔都汗、那海、月季别汗组织,这三位大佬都来自金帐汗国。给予东罗马帮助最多的是伊尔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