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国兵较北诚不如,较南则制之有余力”(《大金国志》卷24)
某种程度上说,金国是亡在了这句话上。
他们始终过度轻宋。本来金国已苦于蒙古,1213年成吉思汗大举南下,金国黄河以北的广阔郡府,只保住了中都、真定、大名等11城(《金史宣宗本纪》)。金宣宗屈辱求和,大贡金帛,换取蒙古退兵。成吉思汗一走,金宣宗慌忙决定放弃中都,南迁开封。这已是亡国之兆,反对声浪很大,如若主战派得胜,金蒙尚还有一拼。
但直学士孙大鼎的一句话,也就是上面的那句话,决定了金国的命运。
金宣宗满脑子想着南迁可以“取偿于宋”,遂携带大批财宝和宫眷百官,放弃中都(北京),南迁开封。到了新都屁股还没捂热,蒙古又来了一波,干得更狠,金国辽东、河北、山东、河南共有860座城池被蒙古扫掉。宣宗吓尿,又不敢北上跟蒙古人决一死战,干脆来个“九公封建”,把河北、山东之地分别承包给9个汉人为主的军阀,搞缓冲地带,希望“赖其力复所失地”。
都混成这样了,却还对南宋摆天朝上国的谱,本来宋廷那边还有“扶金以为屏障”的念头(宰相史弥远)。只不过请求削减一部分岁币,却被金宣宗一口拒绝。宋人一恼火,干脆一文不给,断绝往来。
没想到,金国众将帅反倒一个个大喜过望,它们都认为欺负锉宋不在话下。何况,宋朝一直在边界的淮南一带储存了大批军需物资,还有边贸商旅也囤积大量商品,金军十分眼馋(“贪其淮南之储”《金史食货志》),轻易发动“贞佑南伐”。
从公元1217年开始,十余万金军步骑直扑宋境,在东西两路用几年苦战,先后攻克光山县、罗山县、兴州、天水军、白环堡、大散关、皂郊堡、西和州、成州、阶州、大安军、黄州、蕲州等州、县、关、堡;宋朝内部又有软骨派慌里慌张,请求把几年“欠”的岁币全部交给鞑子,以绝战祸。
但这次宋廷非常坚决,朝野反对,人们认为“堂堂大朝,卑辞厚礼,谨奉垂亡之国,自示削弱,谁不侮之!”于是举国坚决抗战。
金军在各战场开始屡吃败仗,宋军在大散关痛击金军,杀统制完颜赟;抗蒙名将完颜阿邻作为侵略者,遭受惨败,被宋兵斩于蜀口;勇将黄鲁阿普答甚至兵败被活捉;而时全大败于淮上,“一军全没”。淮南战场,金兵“野无所掠,军士疲乏,饿死相望”(《金史》卷104)。
特别是京湖战场,宋军在枣阳、光山、随州、樊城、湖阳取得决定性胜利,打得完颜讹可仅以身免,单骑狂逃,宋军还涌现出孟宗政这样的名将。
金史也承认被打得“三军偾亡”、“国家精锐几尽丧”,原本想取财于宋,结果反倒“兵财俱困,无以御之”(《金史食货志》)。
如若宋、蒙能达成战略共识,合力灭金,金国是挺不了多久的。幸亏1220年成吉思汗决定西征,只留下二万蒙古兵给木华黎,让他经略金国。这才让金国大为喘息。1224年,金哀宗上位,立即停止南伐,“敛戍息民,招携弃怨”,与南宋修好。全力北敌蒙古,终于又撑了10年。
金之亡,并非仅仅不敌蒙古,关键是战略上的主动作死,“南开宋衅,西启夏侮,兵力既分,功不补患”。可为后人所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