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的众多妖怪中,如果不考虑法宝因素,黄风怪的实力应当能排上前五名。黄风怪本是灵山脚下得道的黄毛貂鼠,偷吃了琉璃盏的清油,畏罪潜逃。被如来发现,派灵吉菩萨捉住了他,判了个监外执行,即所谓“隐性归山”。看管黄风怪本来就是桩额外工作,而如来又比较抠门,既不肯直接付加班费,更不愿意在菩萨晋升佛的职称评审中增加积分,甚至连在年终考核时给增加点工作量也不愿意,灵吉菩萨对此十分不满,所以监管黄风怪工作形同虚设。他把黄风怪放在三千里外的黄风岭,对其所作所为不闻不问,这才有了捉唐僧事件。
其实黄风怪对其监外执行,总体上还是比较低调的。虎先锋捉了唐僧,孙悟空找上了门来,黄风怪的表现居然是“惊张”,抱怨虎先锋不应该捉唐僧,“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从这儿看,黄风怪似乎并不是累犯,他虽在这里为妖,干的应该主要是打猎的事。
虎先锋死后,黄风怪与孙悟空交战,见孙悟空使出“身外身”,他立即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吹黄风。据护法伽蓝介绍,这风是“三昧神风”,原著有一段长诗刻画了这厉害的黄风:“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孙悟空在黄风怪这里吃的亏跟在红孩儿那十分相似,那次是被红孩儿吐了口烟,这次被喷了口黄风,害得冷泪常流,差点瞎了眼睛。
黄风怪的风擅长远距离攻击,风力强盛,且不说人间能吹到黄河、湘江,就是天界、灵山、地府都难以幸免。黄风怪的黄风为什么如此厉害?仔细分析一下黄风的特点,其实就是我们熟悉的沙尘暴。
沙尘暴是沙暴和尘暴的总称,指的是强风将地面尘沙吹起使空气很混浊,水平能见度小于1千米的天气现象。其中沙暴是指大风把大量沙粒吹入近地层所形成的挟沙风暴;尘暴则是大风把大量尘埃及其他细颗粒物卷入高空所形成的风暴。所以,原著描写的“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虽是夸张手法,但也说明,沙尘暴确实能够吹向高空,飘的路程极远。
沙尘暴发生后,大致分三路或更多向京津地区移动。北路从二连浩特、浑善达克沙地西部、朱日和地区开始,经四子王旗、张北、张家口、宣化等地到达京津。西北路从内蒙古的阿拉善的中蒙边境、乌特拉、河西走廊等地区开始,经贺兰山地区、毛乌素沙地或乌兰布和沙漠、呼和浩特、大同、张家口等地,到达京津。西路从哈密或芒崖开始,经河西走廊、银川或西安、大同或太原等地,到达京津,据专家调查,来自这一路线的沙尘暴,可以一路抵达长江中下游地区。原著那句“湘江水涌翻波转”,是有现实依据的,这一路沙尘暴,确实可以吹到位于长江中游的湘江一带。
从季节分配看,沙尘暴天气主要发生在冬春季节。这是因为,冬春季半干旱和干旱区降水特别稀少,地表极其干燥松散,抗风蚀能力很弱,当有大风刮过时, 就会有大量沙尘被卷入空中,形成沙尘暴天气。
有人认为,沙尘暴是是人类破坏植被的结果,其实这是误解。据科学家对深海岩芯和冰盖沉积物的测定,早在白垩纪末(距今约7000万年)地球上就有沙尘暴出现。3000多年前,我国史书便有西北地区发生“黄沙”、“雨尘”、“雨尘土”等记录。《诗经》注释中称:“终风且霾,传霾雨土”。《尔雅》曰:“风尔雨土曰霾”。“终风” 、“风尔”讲的都是风后降尘的天气现象,由于古代扬沙降尘天气不时发生,因此“霾”就成了这一天气现象的专称。据史料记载,公元前3世纪至今,我国发生大型沙尘暴至少70次,平均逾30年发生一次。
尽管作为一种自然现象,沙尘暴并非有百害而无一利。例如,普遍认为,黄土高原实际上是地质历史时期沙尘暴的杰作,今天的沙尘暴还能中和酸雨。但毕竟因为大风加上浓密的沙尘,沙尘暴的危害非同一般。它除了一般大风破坏,大面积迅速吹蚀农田表层肥土,吹失吹死种子和幼苗,打落瓜果和经济作物花朵等之外,还能大面积沙埋农田牧场和水利工程。幸存作物的叶片蒙尘之后,其光合作用和呼吸作用大大减弱,严重影响作物生长。从这里看,护法伽蓝将其称为“三昧神风”,倒也恰如其分。治理沙尘暴,自然不能靠灵吉菩萨的定风丹,而要靠老老实实地风沙源治理。
由于沙尘暴的地区分布西北最多,中亚地区是境外主要沙源之一,玄奘法师经过沙漠时,遭遇风沙天气司空见惯。特别他经过大唐边境烽火台后,在死寂一般的沙漠中行走,只有风沙相伴,在断水的情况下,凭借顽强的信念,奇迹般地走出沙漠。黄风怪的故事,在玄奘法师求法的过程中,是有现实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