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闹元宵,在石家庄周边各地,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元宵节的民俗,转灯,舞狮,拉碌碡,各地的民俗活动如火如荼,一些古老的民俗焕发了新的生命,然而也有不少民俗活动随着生活方式的变迁渐渐没落下去了,一些仍在继续的民俗表演,也存在着资金短缺、后继乏人等诸多隐忧。在元宵民俗的热闹背后,是一道关于古老民俗与民间文艺如何传承与发展的命题。
九曲黄河
300年没间断的元宵灯阵
九曲黄河是一种民间娱乐方式,在石家庄周边的很多村庄都有传承。
位于平山县营里乡的三岔村,地处冀晋两省交界,人均耕地不足半亩,对于靠天吃饭的村民们来说,风调雨顺关系着全家老小的生计。
“村东有个龙王庙,为了让神灵待在村里,就在最宽敞的地方建了个小庙。”75岁的刘贵民是村里的长者,一直操持着龙王庙的事宜。他说“转灯”是“神仙事”,是老人们代代相传下来的。“老人们相传,清朝中期村里有的转灯。”被村民们称作“转灯”的民俗活动———九曲黄河,寄寓了村民们很多希冀。
300年间,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村民们都会在每年的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连续三天走灯祈福。村里每年都会选出会首,今年的会首正是刘贵民。
3月4日,农历正月十四,也是三岔村转灯的第一天。三岔村村南的上百平方米的空地上早早插满了木桩。刘贵民介绍,按着祖辈们传下来的“木橔平专图”,空地上会插上365根近一米长的木桩,然后将削去一半的土豆掏空,装满香油,置入棉花灯芯———据说从前盛放香油的是陶瓷器皿,但现在这些器皿越来越少,人们只好用土豆、萝卜代替。将“土豆灯”固定在木桩顶部。各个木桩用绳子相连。这样,九曲蜿蜒的灯阵就布好了。
4日19时30分,夜幕降临,会首刘贵民端着掌管灯会的三官爷的牌位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从用柏树枝搭建的牌坊中间走过。村民们安静有序地穿梭在一盏盏耀眼的灯阵中。灯阵四角,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近30分钟后,200余人走出了灯阵。
村民说,三岔村是附近较大的村子。“上三十里下三十里的村子的村民们都会来我们村走灯!”55岁的韩秀清说,十几二十年前,村里生活十分艰苦,即便如此,大家每年正月十五都会走灯祈福。“那时候香油很贵啊,谁都舍不得吃,但是十五之前,家家都得出点油、凑点钱,走灯!”
现在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靠天吃饭的日子得到了很大转变,但“走灯”的习俗仍在坚持着。韩秀清说,这个传统不能在他们这辈人手中断了。
“村落晋剧”
会唱戏的村民变老了
在三岔村,“走灯”的习俗还在继续,但正月十五唱大戏的热闹场面,现在只能是五旬以上村民的回忆了。“孩子们都挤在最前头,十里八乡的人们都会来我们村看戏,最多时得有上千人,真的是人山人海的。”韩秀清眉飞色舞地回忆,“我都爬到戏台子上看,管戏台子的人赶也赶不下去。”
在韩秀清的记忆中,小时候村里正月十四开始唱大戏,直到正月十六。3天的时间,上百年的老戏台前都会挤满人。“从早晨唱到晚上,十五当天肯定是三幕戏,也就是上午一幕,下午一幕,晚上还有一幕。”
韩秀清所说的“大戏”,严格地说应该算是晋剧,只不过演员不是外来的戏班,而是本地的村民,祖传孙、父传子,口耳相传了上百年,融入了很多当地的文化特色。这种“村落晋剧”曾经是三岔村的荣耀,但如今已经没落了,原本四五十人的“班底”,现在缩减到了20余人。用刘贵民的话来说,“老人们都没了,会唱戏的也都老了。”
为了让记者了解“大戏”的魅力,村民们特意组织了一场戏。现在只剩20多人的演员队伍,只来了不到10人。扮演小生的是53岁的村民韩丑明。“没有人教,都是小时候看戏时学的,还有跟着爸爸学。”韩丑明父亲也很喜欢晋剧,去年去世了。现在韩丑明的一儿一女都在忙着打工,没兴趣演戏。
玫红色的幕布皱巴巴地搭起来。不算年轻的“演员”,从一个小包袱里拿出几件破旧戏服,挑了半天只找到两套完整的。站在因为堆满了柴火显得格外逼仄的老戏台上,两位老人忘记了如何开场,互相提醒了几句,韩丑明甩了甩袖子,戏服从袖口裂至肩膀的缝隙清晰可见,台下不多的几名观众哄的笑了起来。
就在距离戏台200米的坡下,小音响里大声响起了节奏强烈的音乐,两位村民伴着音乐摇摆起来。人们渐渐走向了广场舞的方向。对于村里的老人来说,“大戏”是过去的辉煌,但广场舞他们也同样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