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梳子的演变过程,梳子背后蕴藏着怎样的文化。说到梳子,大家都会想到什么呢?下面小编为各位介绍一下相关的历史事迹。
在当今,梳子可以说是人人必备的起居物件儿,以木梳或塑料梳为主,制作精美用材考究的梳子还成为礼物往来的佳品,而对于梳子上承载着的文化,很多人倒是说不清了,最为人所知的便是那“三梳美言”了,少数地区在女子成婚时,依旧保留着长辈为其梳头的习俗,一边梳理一边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但其实,梳子自古便有,甚至比之前所说的帽子、牙刷等东西的历史更为悠久,《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古人对“发肤”是十分重视的,也因如此,历代均制作了大量梳理头发的梳和清理头发的篦,其中梳齿较为松疏,篦齿则更加紧密。《释名释首饰》中说:“梳,言其齿疏也。篦,言其齿细相比也。”又《说文解字》云:“栉,梳篦之总名也,从木节声。”
自梳篦产生起,便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寓意以及丰硕的哲学与社会学意蕴。因头发又被称为“青丝”同“情思”,而梳理头发的梳子则成为了男女相思定情的信物;而梳齿分明,又被古时文人喻作人才的本领和能力以及国家政治的管理。
上古时期:鱼骨演变成梳,初有插梳之俗
梳子在历史上出现非常早,最早的骨梳出土于,距今6000年的刘林遗址,而关于其起源,有传说表示是来自于黄帝的王妃方雷氏,《百家讲坛》名人纪连海老师在文化中国上证实了这一点,方雷氏对中华民族的一个重要贡献就是发明了梳子。
传说方雷氏为了帮助族内女子打理头发,经常将手指弄破,一日,受鱼骨启发,便把鱼骨切成小段来代替手指梳理头发,后又让匠人仿照鱼骨形状用木头制成了第一把梳子。
华夏文明始于炎黄时期,而第一把梳子也在那时便诞生。
在早期考古中所发现的梳子,无一例外都出现在墓主人的头部位置,其材质多为骨质,也有少部分的象牙、玉石,这些梳子的梳背通常雕刻有精美的纹饰。在史前时代制作这样的梳子是很不容易的,因此不是一般人都能拥有的,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墓主人特殊的身份。
1959年山东省泰安市大汶口墓中出土的梳子便位于墓主人的头部,通过对其服饰和头部的复原研究,可以看出梳篦产生之后,除了其梳理头发的作用,也被当时的女子插在头发上充当发饰,最早的插栉之风或始于此时。
夏商周时期:贵妇随身之物,雕饰纹理更丰富
在夏商周三代时期,贵妇人已开始用玉梳或骨梳来梳理头发。《礼记》中记载“十有五年而笄”则是说女子在十五岁行成年笄礼,即盘发插簪,当然也少不了梳篦的参与。
而在女子出嫁时,梳篦也成了必不可少的陪嫁之物。
1976年,在殷墟妇好墓考古中出土了两把玉梳,还有一把骨梳,梳背上雕刻皆兽面纹,一脸凶相,想必应是妇好心头之好。
三代时也有青铜梳、木梳和竹梳,一般普通百姓使用,但很少有实物传世。
周朝的文献也常提及梳子,诗经中“玉之瑱(tiàn)也,象之揥(tì)也”中的“揥”这是类似于梳子的首饰,猜想是由梳子演变而来的“偏装饰型梳子”。
战国时期:材质及雕纹更加丰富,梳子的养生功能被重视
战国时期,梳篦延续着新石器时代以来竖长方形的造型,变化主要体现在制作材质的不断丰富、梳背雕镂的更趋精美以及梳齿的日益细密上。
2004年陕西历史博物馆征集到一件造型别致的骨质梳篦,由梳背与梳齿两部分组成,梳背雕刻头相背、身相连的双龙形象,梳背下端与梳齿上端均有钻孔,可能由榫卯方式连接,梳齿雕刻细密。
此时,人们对梳子的认识不仅仅限于头发的梳理上,还对其养生作用颇为重视,这种认识一直延续至唐宋,直到现在。
《黄帝内经·灵枢》有一种说法:“皮肤坚而毛发长。”如出现“折毛”现象,健康就可能出问题了。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养生方》亦称:
栉头理发,欲得多过,通流血脉,散风湿,数易栉,更番用之。
大概意思是,每天多梳头,可疏通血脉,去病强身。唐朝名医孙思邈也曾提出:“发宜常梳。”
宋朝最注重养生的文学家陆游几乎梳不离身,他在《杂赋》诗中称:“觉来忽见天窗白,短发萧萧起自梳。”陆游心情不好时也会梳头:“客稀门每闭,意闷发重梳。”
明朝《摄生要录》中亦有相关记载:发多梳,去风明目,不死之道也。
直到现在,也有梳头缓和用脑过度,改善头皮的说法。
秦汉:梳背形状变化,成为起居常用之物
秦汉时期,梳篦的造型基本以楚式风格为主,回归简约,而梳背造型从之前的“方长型”而变为更容易上手的半圆型。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所出木梳篦,梳背为半圆形,梳背与梳齿间饰四道弦纹,梳齿细密且平整,通体髹红漆,造型简洁规整。
《礼记》中记载:“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笄总,衣绅。”可见当时,“栉”即梳篦,已经成了人们生活起居中很重要的工具。
而对于梳洗,也十分有讲究,不同的头发状态,甚至需要选择不同材质的梳子,《礼记.玉藻》中有记载:沐稷而靧粱,栉用椫栉,发晞用象栉。
即是说,用淘稷的水洗头发,用淘高粱的水洗脸,湿发用椫木梳梳理,干发容易滞涩打结,则要改用质地细腻的象牙梳。
魏晋:梳篦技艺日渐成熟,常州梳篦后世闻名
到了魏晋时期,梳篦制作工艺得到了快速发展,常州梳篦制作工艺技艺形成于此时。
至后世,在元代,常州梳篦就成为了出口商品之一,清代乾隆皇帝六下常州,当时常州西门和南门家家从事梳篦生产,乾隆随口说道:“南门街上木梳多,西门花市街上篦箕多,花市街就叫‘篦箕巷’罢”。“篦箕巷”由此得名,南门则以“木梳街”为地名。
到如今,常州梳篦依然驰名中外。
唐宋:插栉再次流行,诗词中的梳篦涵义更为丰富
到了唐宋时期,插栉之风达到极盛,梳子成为装扮的重要组成部分。
唐代诗人元稹对此形容道:
满头行小梳,当面施圆靥。
在唐代传世画作中,也清晰地描绘了唐人插梳的样貌,有的插在发髻前,有的插在发髻后,亦或是中间、两侧,没有固定的位置。
在众多唐墓考古发掘报告中可以看到,插梳的例子数不胜数,
例如,《西安西郊隋李静训墓发掘简报》中提到,墓主人头部位置就发现有一枚木梳。宋代王谠(音党)在《唐语林·补遗二》中记载:
长庆中,京城妇人首饰,有以金碧珠翠,笄栉步摇,无不具美,谓之'百不知'。
从现在所发现的唐代梳子来看,其梳齿的做工,是不适合用来梳头的,更多是作为头饰而被制作。
唐末五代,直至宋时,仍然流行插梳之风,丝毫不逊色于大唐。曾一度流行一种冠梳,宽大无比,十分奢华。
司马槱在《黄金缕·妾本钱塘江上住》中有描述:
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
王栐《燕翼贻谋录》中也有记载:
仁宗时,宫中以白角改造冠并梳,冠之长至三尺,有等肩者,梳至一尺。
其冠和梳过分追求宽和大,攀比奢侈。宋仁宗很头疼,不得不下禁令,约束妇女们这些争奇斗艳的行为:
皇祐元年十月,诏禁中外不得以角为冠梳,冠广不得过一尺,长不得过四寸,梳长不得过四寸。
当然,平常人家的梳子就很普通了,王处直墓壁画和浮雕上的妇女,头上中间或侧边都插有一把梳子做装饰。
此外,唐宋兴诗词,诗风漫漫,浸习传咏,吐呐于心,自是一种社会风气。而梳篦作为人们日常必需之物,更是多次出现在诗词作品中,多表愁思情愫,如白居易《逢旧》诗中“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秦韬玉诗《贫女》中“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薛逢《宫词》诗中“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以及元稹《恨妆成》诗“满头行小梳,当面施圆靥”。
唐代史学家吴兢,以梳发为喻,提醒皇帝多纳谏:
帝王之德,莫盛于纲谏。朝有纳谏,犹发之有梳。
北宋文学家和史学家宋祁更是把梳子的哲理思考上升到了国家政治的高度:
栉之于发,不去乱不能治髻;法之于人,不诛有罪不能完善人,此谓损之有益。
不论是在诗风漫漫的唐代,还是在词性悠扬的宋朝,梳子不单是梳理的工具,而传递了不同时代人们不同的生活习俗、千姿百态。
在文人士大夫的口中,更是成为了直言进谏的托物,梳子所承载的文化也因此变得更为丰富,更为凝重。
明清:梳篦各司其职,材质造型趋于完备
明清时期,梳篦有了长足的发展,各种材质、造型、装饰技法均趋于完备,这从故宫所藏清皇室使用的琳琅满目的什锦梳篦即可见一斑。
金、银、玉、琉璃、木、竹各种材质的梳子涌现,相传,慈禧更是用药材木制成的梳子日夜梳头。
此外,根据用途,梳子形状也有了更细致的区分,扁长的拱形梳用来大面积疏通头发,中型的月牙梳用以梳理两边及燕尾,梳理发梢及鬓发时则用八字形小梳,梳齿极细密的两面梳则可以用来篦去头皮污垢,众多梳篦各司其职。
到了近现代,梳篦逐渐简化,其上的雕饰以及装饰作用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人们更注重梳子的实用性而非装饰性,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传统思想的解放,洗头成了常有的事情(古时人们不轻易洗头),原本用于清洁毛发的篦也慢慢消失,梳子成了人手必备的工具。
总的来说,纵览梳篦数千年来的演变过程便不难发现,小小的梳子上面不仅承载着传统文明的发展与演变,和中国人民的审美、制造工艺的进步与提升,也是文人士大夫精神的载体,古人以梳子为喻,讨论治国安邦的大学问,这也使梳子的内涵达到了新的高度。